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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|张银银&编辑|欣欣然
9个月后，重庆蚂蚁消费金融公司，终于不再是筹建。
6月3日，重庆银保监局发布“关于重庆蚂蚁消费金融有限公司开业的批复”。
时间回到2020年10月24日（周六），在上海举办的第二届外滩金融峰会上，蚂蚁集团实际控制人马云演讲了大概20分钟，对监管提出了一些看法，引起的争议非常大，震动金融业和金融管理界。
接着，蚂蚁集团的上市被叫停，迄今为止经历多次约谈，各项业务被要求整改，2020年9月即获批筹建的蚂蚁消金，迟迟未能获批开业。
在4月回应四部委再次约谈时，杠杆游戏注意到，蚂蚁集团曾表示，“借呗”、“花呗”将全部纳入消费金融公司，依法合规开展消费金融业务……
蚂蚁消金的开业，离蚂蚁集团整改到位还有多远？
1
蚂蚁集团的问题有多大？
回到整改怎么才算到位上来，首先要知道蚂蚁集团到底有多大，有多少潜在需要整改的业务和金额。
透过2020年的招股书我们知道，2020上半年，蚂蚁集团实现219.23亿元的净利润，已经超过2019年全年180.72亿元的净利润，相比于2019年上半年更是同比增长1158.7%。
尽管招股书告诉我们，这些利润很多来自于科技信息和服务，如上图支付宝（杭州）信息技术有限公司，注册资本1亿元，仅为支付宝中国的十五分之一，但2019年净利润近97亿元，2020上半年已经超过86亿元。
这些其实多是金融业赚回来的，甚至说更直白，很多利润实际就是来自于为放贷服务。
但问题就在于，蚂蚁集团的放贷业务，其实主要依托其2家位于重庆的小贷公司，还有我们熟悉的网商银行等。
ABS发行、联合贷款等形式，远远超过了重庆小贷约2.3倍的杠杆率。
截至2020年6月末，蚂蚁集团信贷余额高达2万来亿元，已经是世界级贷款公司。
其中，蚂蚁平台促成的消费信贷余额为17320亿元。由金融机构合作伙伴进行实际放款、已证券化比例非常高，大概98%。
此外，杠杆游戏注意到，还有小微经营者信贷余额4217亿元。
这两笔加起来，2万亿元还多。
因为强调资本的充足率，有放贷杠杆比要求，我们看到蚂蚁在重庆的小贷公司，这几年提高到百亿级注册资本。但是这个杠杆比，依旧是远高于规范的。
同时，截至2020年6月末，蚂蚁集团的资管量已经4万亿元。
当时的招股书披露，截至2020年6月末，蚂蚁与100多家资产管理公司，公募基金、保险、银行、证券公司……
这些合作伙伴通过蚂蚁平台管理的资产总金额达到40986亿元，在蚂蚁平台提供了6000多种产品给客户。
不仅如此，蚂蚁不仅是保险销售巨头，自己也搞互助项目“相互宝”。
招股书披露，蚂蚁集团有寿险、健康险、财险相互宝等业务。截至2020年6月末前的一年内，蚂蚁与几十家保险机构合作，保险科技平台促成的保费及分摊金额约520亿元。
如此大的体量、如此高的杠杆率，岂是一家80亿元注册资本的消金公司开业，就可以很快化解的。
2
蚂蚁集团整改合规要多久？
时间回到2021年4月12日，四部门等金融管理部门再次联合约谈蚂蚁集团。央行副行长代表四部门就约谈情况回答了记者提问，整改内容主要包括五个方面：
一是纠正支付业务不正当竞争行为，在支付方式上给消费者更多选择权，断开支付宝与“花呗”“借呗”等其他金融产品的不当连接，纠正在支付链路中嵌套信贷业务等违规行为。
此前银保监相关负责人对caixin记者表示，蚂蚁消费金融公司开业后，将按照蚂蚁集团消费信贷业务整改方案，有序承接两家小贷公司中符合监管规定的消费信贷业务。自蚂蚁消费金融公司开业起1年过渡期内，两家小贷公司实现平稳有序市场退出。
过渡期内，蚂蚁集团也将按照监管要求，妥善做好小贷公司存续资产支持证券（ABS）的处理工作，维护金融市场稳定。
二是打破信息垄断，严格落实《征信业管理条例》要求，依法持牌经营个人征信业务，遵循“合法、最低、必要”原则收集和使用个人信息，保障个人和国家信息安全。
外界都在传蚂蚁集团此次可能会拿到征信牌照，我们拭目以待。
三是蚂蚁集团整体申设为金融控股公司，所有从事金融活动的机构全部纳入金融控股公司接受监管，健全风险隔离措施，规范关联交易。
四是严格落实审慎监管要求，完善公司治理，认真整改违规信贷、保险、理财等金融活动，控制高杠杆和风险传染。
五是管控重要基金产品流动性风险，主动压降余额宝余额。
按照整改方案，蚂蚁集团应在蚂蚁消金开业6个月内完成“花呗”、“借呗”的品牌整改工作。
意思就是，属于蚂蚁集团的信贷产品才能挂“花呗”、“借呗”品牌。
其他金融机构提供资金的，那就是其他机构的借贷产品。
此外，消费贷是针对个人的；此前蚂蚁小贷的小微经营者信贷，本质上则是企业类贷款，属于对公业务，因此蚂蚁集团的小贷牌照可能还是会继续用，但是合规要求会更严。
综上所述，杠杆游戏认为，没有一年半载，蚂蚁集团基本完成整改、实现比较合规，应该是没可能。
接着下一个问题来了，只有整改到位，才能谈上市的事。
3
金融归金融，科技归科技，金融业没有秘密，过分强调“创新”就是为了监管套利
马老师此前批评银行做成了当铺生意，金融的本质是信用，我们必须改掉金融的当铺思想，依靠信用体系。
这些话，杠杆游戏可以说非常认同，很对、很对。
本应聚焦信用的“银行做成了当铺生意”；
而蚂蚁集团提供的金融服务，不要抵押，不是当铺生意，靠信用、大数据，借钱便利性是提高了很多很多，违约率目前看似乎可控，归功于其建立的庞大消费场景数据，以及背后的芝麻信用作为支撑。
按照蚂蚁集团此前招股书的披露，截至2017年、2018年和2019年底，逾期30天以上的余额逾期率分别为1.08%、1.43%和1.56%，逾期90天以上的余额逾期率分别为0.68%、1.01%和1.05%。
2020上半年，受黑天鹅影响，消费贷逾期率抬升，5月底逾期30天以上的余额逾期率达到上半年的高点3.01%，到7月底回落至2.97%。
90天以上余额逾期率从1月以来一直呈上升趋势，7月底达2.15%。总体来说，风险还是可控。
但是，为什么这么高科技、风险可控的蚂蚁大数据、科技金融，放贷利率那么高？
每天万二算低的，万三、万四很普遍，平均下来年化都是15、16个点，而毛利率超过58%。
科技为金融赋能，原来赋的就是高利贷的能？
消费贷利率之高就不多说，给小企业的贷款利率，往往比银行推出的一些直营小微企业经营贷款利率高很多。
为什么这样？其实也是常识，多了一个资金贩子而已，资金多了一道环节，层层加码，利率能不高吗？
所谓大数据、金融科技，似乎并没有降低客户贷款利率——如此，任何解释都是无法自恰的。
金融科技本质上，是科技对金融业的赋能，提升金融运行效率，降低运行成本，结果社会总成本还提高了，被个别企业赚走。
不否认，方便了很多人应急之需，这非常值得肯定。
但仅仅这样不够。
同时，更悲剧的是，所谓科技金融，最终是通过大数据，计算出一个人可以承受的最高利率是多少……
这真是人肉电池的感觉。
金融科技企业，或者科技金融企业（也包括以前传统的金融机构）过度诱导消费，导致很多年轻人不堪重负——如果你是做父母的，没有一个不忧心吧？特别家里有女孩子的，你想想做父母的多担心。
我知道有人会说，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，或许这就是人成长的必经之路。
有些人，本质上就不应该随便借钱给ta，更不适合高利率。金融业和任何行业一样，是有专业性和门槛的，一味提倡金融业的便利性，也是不对的。
因为有些人在既有的金融系统之下，ta不存在借不到钱的情况，或者ta根本借不到钱。但是科技金融可以计算出ta最大可接受利率，和可以借ta的金额（违约率似乎可以算得很精准、可控）。
如财政部副部长邹加怡此前指出的：
任何事情都是利弊相生的。金融科技并没有改变依靠信用、使用杠杆的金融本质，要“防止金融科技诱导过度的金融消费，防止金融科技成为规避监管、非法套利的手段，防止金融科技助长赢者通吃的垄断”。
最后，杠杆游戏想说，科技金融、金融科技，每个时代其实都有，我们缺了平常心。这也是我经常说的，不要迷信吹牛的人。
今天所谓的很多传统金融业，人家一直也在借助科技。甚至在上一个时代，人家也有人过科技的高光时刻。
但本质不变，金融靠信用支撑。
任何帝国都是值得警惕的；任何鼓吹金融科技、科技金融的声音也都要防范。
说来说去，谁都想监管套利。
既然如此，不管你构成系统金融风险也好，还是资金小骗子也罢，回归常识，一视同仁的监管，与时俱进的监管，永远应该快速补位。
稍微知道点发达国家金融业情况的杆友都晓得，欧美的“金融创新”在2008年后，远远输给了我们。
如今，金融管理部门将坚持公平监管和从严监管原则，着眼长远、兼顾当前，补齐短板、强化弱项，促进公平竞争，反对垄断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，不能使科技成为违法违规行为的“保护色”——杠杆游戏非常赞同。
金融业没有秘密，过分强调“创新”就是为了监管套利。一切金融业，如果产生暴利，一定是靠高杠杆和较大的利息差。
这是常识，不管你科技金融、金融科技，一定都是这样来的钱。因为钱不会凭空来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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